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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杨一彬说：“说，怎么喜欢──”

    “怎么喜欢──”马多克突然语塞，想了想，说，“其实，怎么喜欢她的，我从没认真想过这事，好像就是一种感觉。当我觉得喜欢上她时，才发现自己早已喜欢上她了。有时，这脑子里会被她突然闯进来，我平日就是想看到她，希望突然听到她的声音，这些时刻我都有一种心动，也可以叫一种自我陶醉。我没办法描述什么是喜欢，但我就是喜欢。就这么简单，简单得很自然。比方说吧，有一天晚上，有人给她打电话，说跟马常务在一块唱歌。我当时不知道这人背地里打过这个电话。我借故离开歌厅。因为我不太喜欢待在这种环境里，说眼晕也好，说怕影响也好，反正坐了一会儿我就走了。刚离开不久，还没回到青云宾馆，解茹发来一条信息：你在哪儿呢？一句话，五个字，简单得不能再简单，但足够让我心动，我也蓦然知道，她很在乎我。还有去年冬天，我们青云下了一场大雪，我下乡去检查救灾工作，上车时我发了个信息给解茹，告诉她我要到什么地方去。这也算一种习惯了，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了这种报告制。她也一样，总爱告诉我她的行踪。一分钟不到，她回复一条信息，‘路滑呀，得小心哦’。还有我在途中，每半小时就会接到她的电话，问我路况怎么样。还说一件事──”

    杨一彬说：“解茹真幸福。”

    江淑蓉说：“多克，你更是一个幸福人！”

    龙成跟马多克碰一下杯，说：“我羡慕你。但还是告诉你，我们五个老同学过来看你，有一个目的就是想给你面对面敲一次警钟。再不把这次来看望你的目的说出来，我们就会马上被你和解茹的故事乖乖俘虏掉。”

    “警钟？敲什么警钟？”马多克问，直起脖子。

    成龙说：“这次是省纪委的老同学杨洲委托我们过来的。他们接到过好几封举报信，说你跟解茹有不正当关系。还有，省纪委一些领导干部收到过两条以上有关你的负面信息，当然女主角还是解茹，解茹被告状者称为‘骚狐狸’、‘狐狸精’。我们在省城，虽然不在同一个部门上班，但也或多或少听到有关你男女问题上的某些说法。”

    马多克反感地说：“怎么会这样？”

    滕恋春说：“前天到超市购物，刚好遇到一个朋友，朋友问我，青云有个马多克是不是跟你大学同过学。我说，是的，我们关系挺好。这朋友笑了起来，过段时间你有喜酒要喝了。被我追问了半天，人家才说你快要跟自己的女秘书结婚，都私下订了婚哦，还是到一个什么叫翠江的地方，在月光下海誓山盟了。够浪漫的。这位朋友说，这事是听青云几个朋友说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马多克终于骂了一声：“王八蛋！”

    叶绿素说：“我们相信没这事。什么事都没有。但你一定要格外小心。青云市，它是一个出问题容易、出政绩很难的地方。这不是我说的。这是省里一位领导说出来的话。你有能力，有魄力，做事公正。这是我们的共同感受。但由此也容易受人嫉妒，容易让人把你当活靶子。比方说，好些矿老板早已把你当成‘眼中钉’、‘肉中刺’。既然是‘眼中钉’、‘肉中刺’，他们当然想早点拔掉。我老公，他在省煤炭厅监察室坐班，也听到了很多关于你的话，还压掉了好几封关于告你的信。比如你搞‘一对一’拍人体秀的照片，你一个男人，被你拉来当模特的也是一个，当然还是一个女的。据说，你亲手给这个美女模特做了一次人体彩绘，还不是拿毛笔上色，用的是你的指头……”

    “怎么不说我用舌尖？”马多克怒不可遏地说，“我要剥他们的皮！怎么会告我这种异想天开的事？其他女的，从没让我有兴趣。只有她，解茹才让我有所喜欢。我怎么就不能喜欢一个女孩？我也是男人！”

    龙成说：“你是男人，当然可以。可你混在官场。”

    “混在官场，也不是一个木偶。”马多克竭力辩解着。

    江淑蓉冷静地说：“但你一定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木偶。在官场上，这种感情上的事，你只可以有想法，但一定不要表露出来，更不要有什么表情。你看看电视，那些大首长脸上，一种凝固的平静表情，看不出什么东西。如果无意中传情放电，都会惹出很多是非来。”

    杨一彬说：“对，你动心可以，但不可以动情。千万千万别动情。我想讲几句不讨在座女生高兴的话，这年头补充一下生活兴趣也是男人的家常便饭，想找漂亮女孩有的是，但一定要用钱找，不要用心去找。可以交易，但别去交心；可以融资。”

    江淑蓉说：“杨一彬说的话也得罪不了我。我们这几个已经不是学生妹，都是老女人了，早知道你们男人本色如何，也知道这社会生活就是这么一回事。我跟我老公说，你怎么娱乐怎么休闲都行，但就是不能对人家女的有什么好感，不得喜欢上人家女人。这是我的底线。”

    叶绿素说：“多克，你跑到哪个休闲中心愉身悦心一下也不奇怪，我们也不会说你是坏同学。女人今天丰乳，明天把屁股翘起来，绝不是为了什么情感不情感，还不是讨男人的目光？但又决不是为了愉悦男人目光那么简单，女人要把男人目光吸引过来愉悦自己。男人的好色目光，正是女人最廉价、又最奢侈的兴奋剂。女人，包括我也知道满足自己的欲望。这人都差不多，男的女的，成人用品店有你男人用的东西，也有我们女人用的东西。那些大宾馆，还有洗浴中心，有‘鸡’也有‘鸭’。我说这个意思，也不代表我就是一个坏女人。我一直是一个乖女人。但我理解男人。你花钱休闲，把钱啪地一交，把裤子提起，拜拜啦，什么事都没发生。这是一个男主角‘双规’时发出的感叹，他后悔了，跟一个女人动情，海誓山盟只爱这个女人，结果因爱女人犯规了。后来判了刑。嗯，老同学你又不差钱。但我还是提醒你一句，千万别在青云的什么休闲中心出现你的身影。”

    马多克发呆。过了几分钟，他抓起酒瓶又要往自己杯子倒酒。杨一彬连忙压着他的手背，说：“多克，别多喝了。有些话你听得不高兴，这没事，反正我们始终是你的老同学。但我们还是想，请你一定听进去，记在这心窝里。我们不愿看到你身上会有什么悲剧发生，我们想让你做一个现实一点的男人，做一个真男人。记住，你就是一个男人，可以选用任何工具来生活，包括**的，也包括塑模，但千万别用情感毁了自己。这是一个容得了男女乱来，容不得男女用情的官场。”

    龙成说：“多克，不管你怎么想，你一定记住我们的话。”

    马多克醉醺醺地说：“让我记住什么话？”

    “刚才我们说的。”

    “说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刚才这一堆话。我们刚才跟你说了许多话。你不能当耳边风。记住我们讲的话。”

    “话，什么话？我一点都没听懂。不，我全听懂了。这年头，动手动脚的，不算坏男人。坏男人的标记，只有一个，动心动情了。这叫坏男人。来，来来，我来敬老同学一杯酒，再敬三杯……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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