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23-《剑名不奈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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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宫惟诚恳道:“临江都买的。”

    “为何买它?”

    “弟子一时鬼迷心窍,误入歧途!”

    “为何不扔?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宫惟露出了羞愧之色。

    徐霜策点点头,不动声色说:“看来是情节精彩,舍不得扔。”

    盛博终于合上了因为震惊过度而不断战栗的嘴巴,拼命使眼色示意宫惟磕头认罪,但紧接着只见徐霜策抬手一招,说: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他那只手简直跟招魂幡无异,盛博条件反射把眼一闭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刻,预想中流血漂橹尸横当场的画面却没有出现。

    徐霜策那只手落在了宫惟头顶,还摸了摸,和声道:“稚子年幼,课业沉重,受旁人口中的奇闻轶事引诱也不为怪。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宫惟一句“求师尊别把我关进寒山狱”就这么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。

    “你背书太慢,正好应当多加练习。”徐霜策顿了顿,把《黄泉不了情》放到宫惟手上:“从明日起你便去熟读此书,每天背一章,每章大声背诵给为师检查。记得需字句顺畅、诵读如流、心领神会,明白了吗?”

    如果说刚才只是死寂的话,那么现在就是地狱般可怕的窒息了。

    所有人的喉咙都像被滚烫的石头活生生堵死了,良久只见宫惟长吸了口气,再深深地、徐徐地吐出来,原地站定平静片刻。

    他毕生的演技都在此刻发挥到了巅峰。

    “扑通!”一声宫惟感激跪地,双手将书高举头顶,字字情真意切:

    “师尊用心良苦,弟子铭感五内,定谨遵师嘱!!”

    徐霜策淡淡道:“去吧,爱徒。”

    ·

    与此同时,谒金门。

    “已经快丑时了,少主上哪去?”“少主!”……

    殿外传来侍卫们声音的时候,尉迟锐正盘腿坐在宽大的桌案后看书。

    当世剑宗尉迟锐,字长生,从外表看年不过二十许,多年来状态一直保持在最巅峰的时候。论长相而言尉迟骁与他颇有相似,但剑宗本人眉骨更高、鼻梁更窄,因此总给人一种冷漠桀骜,且不太好打交道的观感。

    此刻他的深金轻铠已经脱了放在案边,一身鹰背褐滚金边长袍,威名赫赫的神剑“罗刹塔”静静立在身侧,无声散发出巨大的压迫感。

    他正一手拿书一手向前伸去,紧接着殿门就被哐当推开了。

    ——啪!

    尉迟锐闪电般合上手里的书,洗剑集封面完美盖住了里面夹着的那本小册子——《开元杂报八卦特辑:当世宗师战力比拼之行走的炮台,剑宗尉迟长生篇!》——面无表情一抬头,只见亲侄儿尉迟骁大步挟风而入。

    “禀剑宗,”尉迟骁欠身作揖,肃然道:“弟子有要务在身,需即刻启程,特来请辞!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尉迟锐头顶整齐地冒出三个问号,少顷一声不吭把那只伸向瓜子盘的手收了回来,镇定地嗯了声。

    尉迟骁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“别死了啊。”就在他一脚跨过大殿门槛时,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。

    尉迟骁无奈地回过头:“为什么从小到大每次我只要出门您都得提醒这一句,叔叔?”

    剑宗头也不抬,右手一挥,示意他可以走了。

    沉重高大的殿门轰一声再次合上,尉迟锐翻书的手停住了,良久低声道:

    “因为人容易死。”

    ——二十年前岱山仙盟,懲舒宫外的河水淙淙流过青苔岩石,石头上那道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光,盘腿垂钓,笑嘻嘻的声音却把小鱼吓得四散游走:“对了长生,我昨晚又溜去沧阳山找徐霜策了,结果你猜怎么着?姓徐的竟然下了一道法令说法华仙尊与狗不得上山,真正气煞我也!”

    年轻的剑宗垂着钓竿,冷静地说:“不可能。”

    宫惟道:“怎么不可能?”

    “狗又没有做错什么。”

    “尉迟长生!”

    尉迟锐一缩头躲过鱼钩,说:“你这狗倒总有一天要被姓徐的弄死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八道,他死了我都死不了,信不信真打起来我未必会输给他?”

    “你不会输。你最多被打死。”

    “尉迟长生!!”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没事吧?”十六年前升仙台下,巍峨的懲舒宫隐没在无边云海里,尉迟锐终于忍不住偏过头问,“你的剑呢?”

    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,身侧的宫惟同他一样礼服隆重,燕脂色绣金枫叶的宽袍广袖,腰封上缀着两枚金光灿烂的小钱币。不知是不是腰封太紧的原因,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反常的紧绷,侧颊如冰雪般苍白,一双眼睛却黑洞洞地,直勾勾盯着高处山涧中的升仙台。

    “宫惟?”

    “……没事。”宫惟如梦初醒般,猝然别开视线:“没事。”

    尉迟锐眯起眼睛,顺着他方才的视线方向望去,只看见远处高台上一道背影迎风而立,是负责主祭这次仙盟盛会的徐霜策。

    “你俩最近不是休战了吗?”他狐疑地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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