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hapter 40-《剑名不奈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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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……晚辈并非有意欺瞒,万请宗主见谅……”

    僵持中响起白霰沙哑的声音,只见他从长孙澄风身后退了半步,俯下身艰难道:“晚辈胸腔之中确实有心。因为晚辈并非生来如此,而是二公子由活人炼化而成的。”

    ·

    吱呀——

    房门被推开了,尉迟骁站立片刻,才深吸一口气,跨过了门槛。

    床帏层层垂落,泛着流水般的华光,挡住了病榻上的情形。尉迟骁站定脚步,鼓起勇气轻声道:“向小园。”

    床帏之内没有传来任何反应。

    应该是还在昏睡吧,他想。

    温热的麒麟血玉佩紧紧硌着掌心,硌到了指骨都发痛的地步。尉迟骁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那个小魅妖的情景,那少年呆愣愣躲在沧阳宗前堂屏风后,黑白分明的眼睛偷偷瞧着自己,瞳底全是胆怯和懵懂;转瞬间那双眼睛又映在森寒刺骨的勾陈剑身上,眉角眼梢狡黠带笑,丝毫不在意咽喉被剑锋划出血丝,鲜血与皮肤的色调对比惊心动魄。

    真的是容貌无伦,甚至到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地步。

    ——你真的只是个魅妖吗?

    哪怕只是稍微一动念,都有近乎麻痹的酸苦与回甘从心底里蔓延上来,让尉迟骁微微恍惚。

    “是的,一定是。”他在心里告诉自己。

    “这肯定就是传说中的魅妖吧。”

    尉迟骁闭上眼睛,少顷才用力睁开,从怀中取出一根丝绦仔仔细细穿过血玉佩。他不用丈量便知道怎样的长度可以正好从少年的腰上垂挂下来,直到系好之后,才用力握了握它,似乎从那坚硬硌手的触感中获得了某种刺痛的勇气。

    然后他终于伸出手,指尖带着细微不可察的颤栗,用力掀开床帏——

    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。

    床榻上只有沧阳宗主那件外袍,被窝凌乱,已经空了。

    “……向小园?”尉迟骁愕然环顾周围,疑惑地转过身。

    “向小园?”

    ·

    同一时刻,宫惟从走廊尽处的拐角探出头。

    这艘金船巨大无比,船上亭台阁榭俱全。靠近船尾的甲板上专门建有一座小阁楼,入口与船舱相连,名曰冰阁,是为藏尸所用。

    阁楼入口处笔直地站着两名佩剑医宗弟子,身姿挺拔如长矛,目不斜视地望着前方。

    宫惟暗自摇头,伸手“啪!”打了个响指。

    两名弟子甚至都来不及反应,瞬间目光呆滞全身入定,直勾勾望着前方没动静了。

    医宗弟子守门,确实守不守差别都不大。宫惟开开心心地踱出长廊拐角,两名被定住的医宗弟子视若无睹,毫无反应地任他推开冰阁大门,闲庭信步地溜了进去。

    藏尸阁的四面墙壁与地板夹层都贮存着千年玄冰,宫惟上辈子送妖物尸体上船时来过,当时灵力充沛且身体皮实,完全不觉得冷,眼下却一进门就结结实实打了个寒颤。

    阁楼一层圆形大厅中笼罩着淡紫色的法阵,法阵正中光芒汇聚之处,用上百块不曾雕砌的玄冰精石垒成了一张冰床。一道熟悉的人影静静躺在冰床上,全身不着寸缕,仅盖着一层雪白的殓衣外袍;脖颈锁骨正中正抽出一丝血红光线,如有生命般汩汩流动,汇聚在冰床边寒雾缭绕的精钢捧盘里。

    那正是抽出来的兵人丝。

    换作常人看见自己上辈子的尸体,肯定会心潮起伏情绪复杂,多多少少还会有些惆怅。宫惟虽然对那惆怅从何而来百思不得其解,但为了做到与常人一样,还是象征性地肃容闭目,礼貌地默哀了片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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