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二) 未央夕照2-《云中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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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孟珏毫无惶恐之色地坐到了榻上。

    刘弗陵问:“我们已经小心谨慎到不可能再小心谨慎,这次他又是如何到的?”

    孟珏沉默着没有说话,好一会儿后,在刘弗陵掌上写了两个字,刘弗陵一下惨笑起来。

    孟珏眼内寒意潋潋。

    刘弗陵心智并非常人,一瞬后,初闻消息的震惊就全部消散,平静地对孟珏说:“你我已经两不相欠,你的约束也已经全无,可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,但是,作为一个普通朋友,我给你的建议是隔岸观火。不管谁登基,到时候都离不开你,如果参与,把你的家底都搭进去,也许还落个一败涂地。”

    “皇上?”.

    他竟然还是这句话?孟珏眼内先是震惊,渐渐转成了理解,最后变得十分复杂,不知道是敬佩,还是怜悯。

    “看上去你和刘贺要更近一些,其实,也不会比刘询更近。刘贺和你之间的芥蒂由来已久,月生的死,不管你是怎么想的,刘贺却一直认定你在介意,听闻他把四月支出了宫,看来他并不相信月生帮他训练的人。只是红衣怎么还在他身边?”

    孟珏道:“刘贺还不知道红衣是二哥的妹妹。”

    月生为了寻找幼时被父母卖掉的妹妹,寻到了昌邑王府,却不料看到红衣变成了哑、巴,他对王府的恨应该非同一般。怀着私心,他想方设法地进入了王府。从满腔恨意,到获得刘贺信任,帮王府训练刺客、侍卫,最后竞和刘贺成为莫逆之交,这中间的是非曲折,惊心动魄,孟珏也不能尽知。

    “听闻毒哑红衣的老王妃死得也很痛苦,二哥的恨估计全变成了无奈。再加上红衣她对刘贺……”孟珏轻叹了口气,“刘贺不是不相信二哥训练的人,他只是不相信我。不过,他的确不该相信我,如果必要,我确实会利用四月打探他的行动。”

    刘弗陵对孟珏的“真小人”有几分欣赏:“在长安城这个朝堂上,没有任何人能相信任何人。霍光连他的亲儿子都不敢相信。”

    孟珏笑说:“这个‘不相信’也十分正确,否则霍光的一举一动,刘贺早就探听清楚了,他自进长安城,在霍禹、霍山身上没少花工夫。”

    刘弗陵道:“我有些累了,你下去吧!先让于安进来,不要让云歌进来。”

    孟珏猜到他心意,应了声“是”,退出了殿堂,对于安说:“皇上已经醒了,召总管进去。”于安忙进了大殿。

    云歌也想跟进去,被孟珏拦住。

    云歌直盯着孟珏,眼内有溺水之人抓住木块的希冀。

    可是现如今,我也只是一根稻草。孟珏垂目,淡淡地看着云歌身上挂着的香囊,虽然看不周全,可也能猜出上面绣了什么诗。

    云歌看他盯着香囊,嗫嚅着说:“不是我自己做的,我以后不会再戴了。”

    孟珏淡淡一笑,没有说话。

    云歌问:“皇上的病不要紧吧?”

    孟珏微笑着说:“不要紧。”

    云歌将信将疑,却又盼着孟珏说的话全是真的……

    于安在殿内叫云歌,云歌拔脚就要走,不料孟珏抬臂一挡,她撞到孟珏身上,被孟珏半抱在了怀中。

    云歌情急,却不敢说重话,软语问:“你还有话要说吗?”

    孟珏放开了她:“没有,你去吧!”

    话音刚落,云歌人已经飘进大殿。

    孟珏望着旋即而逝的罗裙,唇畔是若有若无的讥笑,眼内却藏着深重的哀悯。

    宣室殿外一侧的青砖道旁,种植了不少枫槭。已是深秋,一眼望去,只看半天红艳,芳华璀璨,再被夕阳的金辉渲染,更添了一分艳丽,三分喧闹,直压过二月的娇花。孟珏一袭锦袍,徐徐而行。夕阳、枫叶、晚霞晕染得他身周也带上了温暖的层层红晕。

    秋风吹过,枝头的叶子簌簌而落,脚踩到地面的落叶上,沙沙作响。地上全枯、半枯、刚落的叶子铺叠一起,绚丽斑斓中透出了萧索、颓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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