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9章 二十二无人知晓(三)-《簪中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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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可他拥有的只有一个‘女’儿,柔软得就似一朵蔷薇

    谁□□娘生的是个‘女’儿呢?留给他的,注定只能是孤独终老。他脾气越来越坏,越来越容易大骂乖巧的‘女’儿,越来越羡慕有儿子的人家。

    十七年,一个独身的父亲,拉扯一个孩子,将她从不足四斤的一团‘肉’,养成美丽体贴又能干的姑娘,这十几年的辛苦,外人无法想象。他也曾守着发烧的滴翠一宿一宿没合眼;他也曾守在街口逮住跟别人出去玩的滴翠,劈头盖脸痛骂;他也曾在给‘春’娘上坟的时候,割着她坟头的荒草和她唠嗑说,‘女’儿长得可真像你啊……

    他也曾经去找了个‘女’人,努力想要生个儿子,可那个‘女’人背着他虐待滴翠,让他又无法忍受,终于借酒发疯把她赶走了。那时,他也五十多了,终于死了这颗心。他想,或许自己这辈子,就是这样了。孤单单一个人,死了,让滴翠把自己安葬在‘春’娘的身边,窝窝囊囊就这么过完了一世。

    时间真快啊,一眨眼,粉团一样牙牙学语叫阿爹的‘女’儿,已经变成了会在发髻上‘插’一朵白兰

    那时他又是担忧,又是欢喜,他挑剔地打发走一个又一个说媒的人,只因为觉得世上哪个男人也不配自己‘女’儿。

    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,他整日笑语‘吟’‘吟’的‘女’儿,竟会因为去公主府送一趟香烛,而忽然遭遇了最不堪的命运。

    孙癞子到处传扬那件丑事,整个长安城都在津津乐道他‘女’儿的不幸。滴翠偷偷藏了蜡扦要去找孙癞子拼命,被时刻盯着她的他发现,夺下蜡扦给了她一巴掌。

    那是滴翠长成姑娘后他唯一打她的一次。

    谁也不知道,他当时在心里已经下了决心。

    他要保住自己的‘女’儿;他要以血还血,洗清滴翠身上背负的耻辱;他要驱散她的噩梦,让她重新再活一次。

    “凭什么,皇帝的‘女’儿,只因为心情不好,就可以随意摆布我‘女’儿的命运,将我的‘女’儿打落地狱?”吕至元眼眶里,浑浊的眼泪顺着满是皱纹的脸颊滑落下来,滴落在青砖地上。他仿佛自言自语的,极低极低地说着,“十七年,我用十七年时间,把自己的‘女’儿从那么小一个婴孩,养到这么好一个‘女’子……我这一辈子,就这么一个孩子,我只是个最低贱的手艺人,给不了她高贵的‘门’第,给不了滔天权势,给不了满堂富贵……可我,就算赔上自己的命,也一定要让自己的‘女’儿,好好活下去!”

    黄梓瑕只觉得‘胸’口一阵温热的血‘潮’涌动着,让自己的眼睛酸痛灼热。她强忍住眼泪,却忍不住眼前浮现出的,自己父亲的身影。

    在益州的时候,她被父亲责怪后,任‘性’不肯吃饭。母亲端了汤饼过来劝她吃,她一偏头,却刚好看见父亲躲在庭前树下,偷偷关注着她。

    被她一眼看见,父亲顿时转过脸,假装自己只是路过,踱着方步向庭院深处走去。

    她至今还记得,日光将庭树的枝影投在父亲的身上,那一条条清晰的影迹,当时毫不在意,可此时想来,却依然还历历在目,仿佛那种影迹不是映在父亲的衣上,而是用血画在了她的心上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发了多久的呆,是李舒白轻轻地碰了她一下,她才回过神。

    吕至元依然跪在堂上,‘侍’卫们已经给他上了枷锁。

    崔纯湛坐在堂上,一拍惊堂木,又顿了顿,才问:“下跪犯人,你杀害同昌公主、公主府宦官魏喜敏、京城大宁坊住民孙癞子,证据确凿,人证物证俱在,是否伏法?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他声音果断而清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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