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2章 四与君采薇(一)-《簪中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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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话已出口,也不懊恼,只说:“此时相望不相闻,愿逐月华流照君。”

    禹宣惊诧之极,嗫嚅许久,才说:“是……她曾给我写过一封信,里面提到这句诗。然而我与她,确实没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黄梓瑕低声说:“我也信你不会随意与人‘交’往。”

    “我当时被暂聘为国子监学正,与同昌公主和郭淑妃相遇于三月三日踏‘春’之时。急雨忽来,她们避雨不及,又没带伞,几个‘侍’‘女’便将外衣解下为她们挡雨。我当时路过,并不知道她们是什么人,便将自己手中的伞送给了她们……”他说着,轻轻一声叹息,“谁知几日后,在我讲学的时候,同昌公主忽然出现了……”

    ‘侍’卫们排开所有学子,同昌公主带着几个‘侍’‘女’,直接走到第一排的位置,只瞟了坐在那里的学生一眼,他们便赶紧收拾了书本跑到后面去了。

    而同昌公主旁若无人,径自在首排坐下了。

    宁静的学堂上忽然闯入‘侍’卫‘侍’‘女’,还有个公主托腮坐在第一排听讲,禹宣难免停下了讲课,问:“诸位不告而来,有何贵干?”

    同昌公主含笑打量着他,那笑意,含着说不出的意味深长:“禹学正,你忘记我啦?”

    他看着她身后几个‘侍’‘女’的装束,这才想起当时借了雨伞的那个‘女’子。

    国子监祭酒苦着一张脸进来,向着她赔不是:“国子监什么人得罪了公主殿下,请殿下示下,我等一定秉公直断,使公主满意。

    “是吗?”同昌公主一双明锐的凤眼在禹宣身上一轮,转到了谷祭酒的身上,一双手却抬起来,直指着禹宣,‘唇’角一丝奇异的笑容,“就是这个人,忒让人讨厌了。”

    谷祭酒愕然,说:“他是蜀郡举人,刚到京城,不过担任学正几日,主讲《周礼》杂说,何时竟得罪了公主?”

    “你说呢?”她站起身,绕着禹宣走了一圈,打量着他站得笔直的身躯,脸上的笑意忽然促狭起来,“我近日也想学《周礼》,可恨找了几个学究个个都是老头子,让人看见了连书都懒得翻开。而你们国子监呢,放着这么一个可亲可近的学正,又善讲《周礼》,居然不让他见我,你说你们国子监,还有这位小学正,是不是该罚呀?”

    谷祭酒原本就苦着的一张脸,此时更是几乎滴下黄连汁来,忙不迭地应了,还劝禹宣去给她讲学。

    而禹宣却不知她就是同昌公主,还想回绝她强硬的邀约,谁知同昌公主几下就将他的人生搅得七零八落。不但他在国子监中所有的课程都被公主府的‘侍’卫堵了‘门’不许任何学生进去,就连祭酒与监丞、主簿等议事时,也被喧闹得无法开声。最后连国子监诸位教师与学子都怨声载道,让他赶紧应了这差事,他才不得不收拾起书册,进了公主府。

    他也曾经奇怪,为什么自己给同昌公主讲学时,郭淑妃总是会出现旁听,但后来,他便不奇怪了。只因某一次在府‘门’口,他遇见了驸马韦保衡。

    同昌公主强令他入府讲学,整个京城已经传得沸沸扬扬,然而出乎他的意料,韦保衡对他却毫不在意,还向他请教了些周礼的经义,说是公主最近学问长进,说话都快听不懂了,要他释疑。他言笑晏晏,直到知锦园的人过来传报,说公主已经等他许久了,他才赶紧辞别了驸马,由宿薇园的一个‘侍’‘女’带着过去。

    在知锦园内,芭蕉之外,池塘之畔。曲桥蜿蜒,他听到同昌公主与郭淑妃的低语,依稀隐约。曲桥弯弯折折,他明明听见了声音,却一直在桥上走,并未到达‘门’口。

    “母妃,如今是多事之秋,太极宫那人尚未解决,您何苦在此时多生事端呢?”

    “你怕什么?你父皇自从那人进了太极宫之后,日日都不愉快,这几日又罢了朝政,到建弼宫去了。据说那里新选了民间五百‘女’子,都等着他呢。”

    “母妃忧心什么?别说五百个,就算五万个,恐怕也及不上那个人美貌。可父皇毕竟还是舍了她,没舍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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