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6章 十五落尽酴醾(三)-《簪中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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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曾忧虑说,阿瑕,我很担心死者留下的幼子,我们再去善堂悄悄探望一下他,给他送点好吃的?

    往日种种,铺天盖地涌上她的脑海。那些她曾觉得琐碎麻烦的殷殷叮嘱,那些她曾觉得没有意义的细微末节,如今重新面对着他,回想起来,都让她伤感。

    他低声问她:“昨日齐腾的死,你是否有线索了?”

    这么熟悉的话语,就像之前所有案件,他不经意地问起的那一句。

    黄梓瑕垂下眼,有意不看他的神情:“这个还不知道。表面上看起来,他应该是个没有理由会死的人——他待人和蔼,又是节度府判官,与所有人关系似乎都不错——”

    禹宣神情恍惚地皱着眉头,随口应和她的话:“是啊……谁会杀他呢?”

    “是,表面上来看,大家都与他十分‘交’好,但事实上谁知道——或许,很多人都有杀他的理由,只是还未浮出水面。”黄梓瑕说着,抬眼看着他,缓缓地,声音极低极低地说,“比如说,不满意他的婚事,或许有人不愿意周家姑娘嫁给他;又或者,他在仕途上阻了谁的路,成了别人向上爬的障碍。再或者……也许他曾经做过对不起别人的事情,比如说,在某些时候,曾经当众让别人难堪。”

    禹宣的脸‘色’顿时转为苍白,他愕然睁大眼睛,不敢置信地盯着她,许久,才惨然一笑,问:“你看到了?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我当时,刚好就在旁边。”黄梓瑕低声说道。

    禹宣望着她,许久,又问:“所以,你怀疑我是凶手?”

    “如今真相还未大白,你有可能是凶手,周子秦,张行英,甚至,我也有可能……所有的事情都还很难说。”

    禹宣看着她的神情,想从上面看出一些关于自己的神情,但没有,她神情淡淡的,看不出任何异常。

    他轻叹了一口气,说:“是,昨日早上,他对我说过那些话,我不是特别清楚,但又觉得,那应该是跟我关系十分重大的事情。我本来打算在宴席之后,问一问他那些关系到我的事情,可谁知道,他竟忽然……死在了那场歌舞之中。”

    黄梓瑕望着他的侧面,见他神情暗淡,那俊美无俦的脸上‘蒙’着一层抑郁神情,令她的心中也不由得一动,心想,或许对他来说,齐腾的死,也对他影响很大吧。

    黄梓瑕轻轻叹了一口气,又问:“在我父母去世之后,你为何要寻短见?”

    禹宣脸‘色’苍白,面容上的悲怆隐隐。他转过头不去看她,只哑声说:“与你无关……我只是想随着义父义母而去。”

    黄梓瑕轻轻点了一下头,又问:“听说,在你自杀之后,是齐腾救你起来的?”

    “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么说,他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,你对于自己的救命恩人,一点都不了解吗?”

    禹宣淡淡说道:“只是凑巧而已,他救我一命,但我已心如死灰,并无再生之意,所以他对我,也算不上有恩。”

    他的面容疏离又冷淡,对于齐腾,似乎确实不放在心上。黄梓瑕叹了口气,说:“你想不起来,那也没什么……反正,我会将一切都查得清清楚楚,证据确凿地摆在世人的面前,让所有人知道,到底是谁杀了我的父母。”

    禹宣凝望着她,低声说道:“你那第二封信,可曾查清楚了?”

    黄梓瑕垂下眼睫,避而不答,只站起来说道:“我未曾写过这样的信,确凿无疑。”

    禹宣见她不愿正面回答,他的声音终于变得冰凉起来:“黄梓瑕,你至今尚未洗清自己的嫌疑,却一直着手调查另外毫不相关的案件,我不得不怀疑,你最后调查得出的结论,到底是否正确……”

    听到他的质疑,黄梓瑕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尖锐起来:“你怀疑我回来,是想要借调查之名,拉一个无辜的人做我的替死鬼,换得自己逍遥法外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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