忌踏青-《诸事皆宜百无禁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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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她这番推断倒是八九不离十,夏修言看她一眼:“你当时在哪儿?”

    秋欣然笑一笑:“就坐在这儿,一步没有离开过。”

    夏修言看她了一会儿,起身要走,忽然听她又叫住自己:“公子给的卦金丰厚,我可再送公子一个消息。”

    秋欣然舔了下嘴唇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:“方才有几个落水的虽捞上来了,但春汛潮急不免有几个被冲到下游去的,沿江往下有个破败的财神庙,庙前种着三株垂柳,公子发发善心,或许能赶在搜捕的官兵前找到你要找的人。”

    夏修言觉得她这话说得有意思:“我要找谁?”

    “虽不知公子要找的人是谁,但我掐指一算,那人对公子必然有用。”

    夏修言有一会儿没动静,似在考量她话里的意思。

    秋欣然也不催促,过了好一会儿,对面的人才站起来,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。

    卦摊后头蒙着脸的姑娘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人群后,才松了口气似的垮下肩膀,也不知她方才说的话,对方信了没有。

    她脚边有些动静,秋欣然不动声色地悄悄将桌上盖着的桌布拉起一个角,好叫底下的人透口气。

    卦摊下躲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,面目憔悴身负重伤。

    他叫人撵着追到秋欣然卦摊前的时候,差点没叫她认出来。

    方才章榕负伤跑到这儿时已经近乎绝望,尤其最后看见的是个算命的摊子,更是内心一阵凄凉,只觉得就是老天爷都在叫他认命。

    他心中掠过一丝狠意,逼不得已就打算先挟持了这算命先生抵挡一阵。

    二人撞上的时候对方目光之中一丝错愕,等他刚掐上她的脖子,那人就先一把拉住他的手腕,将他往桌子下推:“进去,别出声!”

    章榕没料到她是这个反应,重伤之下竟一个踉跄当真叫她推到了桌子底下,刚藏好,便听一阵脚步声到了附近。

    百姓都跑去江边看热闹,没什么人在这路上。

    他躲在桌子底下,一手按住了腰间的长剑,随即听那小姑娘信口胡说将追兵糊弄去了另一个方向,竟当真没有将他交出去。

    等脚步声渐远,确定这儿又只剩下他们两个,他才瘫倒在桌子下低低地喘了口气。

    “章公子怎么会在这儿?”

    等追兵走远了,秋欣然悄悄拉起布帘看了他一眼,皱眉问道。

    明明刚承了对方的好意,少年却像是丝毫不领情,依旧握着剑提防地看她:“你认得我?

    你是谁?”

    “我认得章大人。”

    秋欣然留了个心眼,到底没告诉他自己是谁,只含含糊糊地催促道,“行了,你快走吧,后头再被人追上可就是你自己的命了。”

    “等等!”

    黑衣少年一把拉住她的手,他显然是走投无路,咬牙迟疑片刻之后,突然开口恳求道,“你既然愿意为我爹帮我,能否再帮我一个忙?”

    秋欣然叫他这得寸进尺的请求给气笑了:“章公子误会了,我同令尊没有什么交情,你方才若不是想要挟持我,我也不会帮你,如今我不找人抓你已是仁至义尽了,你若还有别的事情,还是先自己想办法脱身吧。”

    章榕听她这样说,目光中的亮光渐渐减弱,一时想到这段时间潜逃回京所受的苦,还有尚在等他的人,动了一动跪在桌下额头贴上她的脚背:“只要你肯帮我,我下辈子衔草结环也必定会报答你。”

    秋欣然叫他这副情状吓了一跳,方才他满目凶光地冲过来拿刀往她脖子上架时她还未如此慌张,但如今见他跪在她脚底下的时候,想到的却是那时候在宫里撞到她又爬起来,连句抱歉都没有的少年。

    那天他刚爬起身时大约想过拉她,但等看清了她的衣着样貌伸出去一半的手又缩了回来,目光中露出一丝不屑,冷哼一声转头就走。

    秋欣然最后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,因为以六爻之术得了个官职,她的外头的名声虽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,只不过如李晗意那样一上来就给她难堪的到底还是少。

    她当时心想:这少年心性倒是耿直,也不知是哪一家大人的公子。

    但如今,那个目下无尘的少年满脸血污跪在地上,背上那根脊椎骨竹节似的到底还是弯成了一座桥。

    他额头贴在她的脚背上,微微发颤,卦摊后的人许久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章榕内心叫绝望淹没了,却忽然听她叹了口气:“你要我帮你干什么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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