宜起卦-《诸事皆宜百无禁忌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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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传她上来,姑且一算。”

    群臣不可思议地望着帝王拍板下了这样一个荒谬的决定,却也只能愤恨地看着殿外一个单薄瘦弱的人影走进殿中。

    秋欣然今天穿了身雪青色的道服,头戴莲花冠,手拿拂尘,一步一步坚定地穿过两旁目光不善的人群,不卑不亢地同圣上行礼,又从容自若地从袖中取出卦盘,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盘腿坐在了大殿中。

    众人眼看着她从袖口取出三枚铜钱,闭上双眼口中仿若轻声念叨着什么,又将铜钱往半空一抛,推算起来。

    “叮铃”一阵轻响,铜钱落在卦盘上,那一瞬间,所有人都忍不住探头去看,仿佛人人都能看得懂上头的卦象一般。

    秋欣然也盯着那卦,她衣袖下的手指飞快地掐了几个来回,口中又轻念着什么,眉头一会儿皱起一会儿忽又松开。

    殿上这般静悄悄的过了好一会儿,众人才见她小心翼翼地收拢衣摆从地上站了起来。

    宣德帝原本倒有几分赌气的意思,到这时候也不禁紧张起来:“算出什么?”

    秋欣然理理衣袖,拱手道:“回禀圣上,乃是吉兆。”

    “当真?”

    宣德帝闻言,虽觉得不可置信但也不由心中一喜,忙追问,“怎么说?”

    “上卦升下卦升,外引之式如乾。

    阴阳失配为悔,悔者吉之渐,由凶转吉也。

    琓州之困不日可解。”

    “怎么个解法?”

    “物死人生,变法在人。”

    “卦中可有言明?”

    秋欣然神色微微犹豫,一时没有应答。

    宣德帝见状,宽慰道:“司辰只管按卦象所说即可,朕必不怪罪。”

    紫衣道人闻言,这才缓缓道:“天子居紫微正宫,依卦象看破局之人乃双星同命宫,此命格者七杀入命,半生孤悬。

    这命格煞气过重十分少见,臣自入长安起,也只见过一位……”她抬起头,迎着帝王的审视,一字一顿道:“便是夏弘英将军与明阳公主之子夏修言夏世子。”

    她话音落后,殿上静了片刻,很快又如水入油锅,溅起巨大声响。

    宣德帝怔忪一瞬,松开紧握着的扶手,身子不由往后一靠,面色复杂。

    “妖道!妖道!”

    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句:“圣上万不可听信这个妖道的谗言!她……她这是记恨着往日同世子的恩怨,落井下石!”

    这话像是点醒了众人,不由叫人想起这大半年她同夏修言的恩怨。

    一时间,议论之声骤起,众人脸上也皆是一副犹疑的神色。

    殿中有人义愤填膺地高喊起来,秋欣然耳边嗡嗡作响,其实压根听不清周遭的声音。

    她昨日在白景明院外跪了一下午,早上起来时便觉得脑袋晕沉沉的。

    等上了大殿,背上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内衫,这会子其实又觉得热起来。

    “臣所言句句属实,宗门弟子绝不敢对着卦象信口开河随意编造,此是宗门大忌,还望圣上明察!”

    秋欣然咬牙支撑着回应道,话音未落,突然余光之中一个人影冲了过来,紧接着便觉得有个东西砸了过来,她额角一痛,只听见四周一片惊呼。

    “啪嗒”一声,她尚未反应过来,只感觉太阳穴跳动,右边额角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滑落,抬手一摸才发现满手的血。

    不远处几人面面相觑,兵部佥事毕稼年已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衣襟,口中怒喝:“妖道!”

    他生得虎背熊腰,几乎一手就能将她拎起来,旁边的人终于反应过来上前围抱住他,将二人分开时,毕稼年犹还不肯松开她的衣襟,直叫人拦腰抱着拖开,这才猛地将她推倒在地。

    秋欣然一个踉跄摔在地上,血流了一脸,才看清脚边一个笏板,想来方才他就是拿这东西砸得她。

    素日里庄严肃穆的朝堂此时如同集市,文武百官同街边撒泼的地痞一般,这场景着实好笑,秋欣然想扯起嘴角笑一笑,却发现使不上力气,她抬手往一旁的柱子上扶了一把,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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