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百零五章 围剿(06)-《心毒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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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柳至秦连忙放下水壶,抬手欲摘,“行!”

    外面还是很吵,但花崇轻而易举辨别出柳至秦在他办公桌里翻翻找找的声音,接着是杯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。

    不用看,也知道柳至秦在烧水泡茶。

    以前只有陈争给的菊花茶,现在多了刚摘的石斛叶。

    从险些丢掉性命到现在,不过一天多的时间,但陡然间很多事情都改变了,悬着的心情也有了着落。

    最踏实的并非是知道了柳至秦对自己的感情,而是明白,柳至秦和自己在做同一件事。

    他无法向柳至秦承诺什么,同样,柳至秦也没有向他承诺什么。但起码,往后的路多了一个人。

    相互支撑,总好过独自前行。

    脚步声从外面传来,他转过身,接过柳至秦泡好的茶。

    “技侦那边还没什么进展。”柳至秦说,“黄才华实名登记下的所有通讯记录都查过了,什么异常都没有。现在最关键是确定在案发前两天他去了哪里。监控最后一次拍到他是在货运停车场。他停好车之后离开,看上去一切正常,之后就消失了。”

    “货运停车场周围公共摄像头不少,公交、地铁上也全是摄像头,黄才华没有私车,也不像动不动就打车的人。他消失得这么彻底,只有一种解释。”花崇没有立即喝茶,捧在手里取暖,“那就是他离开停车场不久,就被迫或者被引诱上了一辆车。之后的事,他自己已经无法控制。”

    “但怎么解释他没有立即把废弃钢条拉去指定地点的行为?”休息室面积太小,不适合来回踱步,柳至秦走了几步,索性靠在窗边,“初步调查报告里面有个信息——他从无拖沓的习惯,任务一旦交到他手上,他就会立即完成。那天他从工地接了废弃钢条,按理说应该马上送去指定地点,这样不仅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拿到钱,还可以迅速接下一个活儿。”

    花崇撑着下巴,自言自语似的,“他有另一件不得不马上去做的事,以至于暂时将废弃钢条存放在停车场。他没有随便找个地方停放,是因为货运停车场是最安全的地方,不用担心钢条被人偷走,这符合他自律、谨慎的性格特征。而把钢条放在货运停车场之后,他没有通过电话告诉接应方更改时间,说明他认为自己不会离开太久,并且对废弃钢条运送来说,自己耽误的时间可以忽略不计。既然可以忽略不计,那就不可能很长。我估计他做完那件不得不做的事所花的时间,不会超过两个小时。只是他没有想到,自己会在这两个小时里出事。”

    “两个小时,一个货车司机不得不做的事……”柳至秦拧着眉,“会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我暂时想不出来,这得根据他的日常生活来推测,但以我们目前对他的了解,还不足以做类似的推测。我们现在把时间和空间范围都缩小了。”花崇说着摇了摇头,“不过通过监控排查从货运停车场经过的车,这还是不太现实。事发之前呢?黄才华去停车场开车,时间往前可以追踪到哪里?”

    “只拍到他从停车场的南门进入停车场。”柳至秦说,“经过清晰化处理,看得到他当时的面部表情。和两天前离开停车场的时候相比,他的衣服和发型都变了,呆滞、无神。不过货车出入的手续是他自己办的,和工作人员交流没有障碍。花队。”

    “嗯?”

    “黄才华被人控制是肯定的,但你觉得他是受到某种逼迫,还是精神上已经被*纵了?”

    “更像是精神被*纵。”花崇说:“正常的人对死亡有天生的恐惧,这是改变不了的。就算黄才华已经下定决心在杀掉我们之后去死,撞向重型货车的一瞬间,他也必然会有短暂的犹豫。但事实上,他连减速的动作都没有,直接就撞过去了。货车本身没有出现故障,而徐戡说他没有受到药物控制,那就很有可能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被催眠?”

    花崇点头,“精神操纵这一块在刑事侦查中一直是个不小的难点,因为在彻底查清真相之前,很难估计对方到底做到了哪一步。而操纵的手法也因人而异,难有统一的标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柳至秦离开窗边,走到花崇跟前,右手抬起,又很快放下。

    花崇不解,“怎么?”

    “想喝一口你的茶。”

    “你自己的呢?”

    “在外面。”柳至秦举起裹着夹板的左手,“一次只能端一杯。”

    出去拿茶杯明明只要几步,半分钟都用不了,花崇还是将自己的杯子递到柳至秦手里。

    柳至秦抿了一口,眉心紧紧皱起。

    “不好喝?”花崇问。

    “你尝尝。”柳至秦递回杯子。

    花崇试探着一喝,并没有什么怪味。再一抬头,就对上柳至秦的视线。

    “我去技侦组了”柳至秦笑着说。

    ?

    秋意渐浓,黄昏的霞光褪去之后,黑夜很快降临。

    但夜晚的到来并不会让喧闹的城市冷清下去,相反,在洛安区几个购物中心附近,一天的热闹才刚刚开场。

    泓岸购物中心附近有整个洛城最大的地铁站——天洛站,三条连接机场、高铁站、老火车站、长途客运站、商业中心的线路在这里交汇,早晚高峰的时候,人流量大得惊人,其他时刻,站里站外也是人满为患。

    如此多的行人,给卖艺者、乞讨者带来了巨大的“客源”。

    白天,城管轮流在天洛站周围巡逻,除了有合规证件的街头艺人,其他人无法出来“营业”。但到了晚上就不一样了,城管下班,“牛鬼蛇神”尽数出动,乞讨者大多是骗子,卖艺者基本无艺可卖,换着花样讨钱而已。

    尹子乔今年23岁,抱着把吉他在路边唱跑调的歌,面前的挂历纸上写着“给尿毒症母亲治病”的字样,几小时下来,也能赚个三五百块钱。

    11点一过,地铁站关门,他也收摊了,背着吉他哼着小调往一条背街的小道走去,打算穿过那条小道,去街那边的酒吧找美女约丨炮。

    小道很安静,是尚未拆完的老城的一部分。他戴着耳机,沉静在赚钱的喜悦里,全然没有发现,一个漆黑的身影,正渐渐靠近自己。

    直到走过小道里唯一亮着的路灯,他突然看到自己的影子旁边,还有另一个人的影子。

    他摘下耳机,猛地转身,下一秒,两眼却惊恐万分地睁到最大。

    喉管被锋利的刀锋隔断时,他连一声呻丨吟都没能发出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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