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只手遮天 第五十章 天子-《仗剑破天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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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话一出,那垂首正为景诚帝倒酒的太监双眸一亮,他垂着头,变换的神色没人看清。

    戏台上唱着戏,鼓点敲击轻快。

    唐鉴开借着举尊的姿势撇了太监一眼,说:“陈丘生留在烟州,放言此次烟州若在发大水,誓与烟州一十四县百姓共存亡。陛下,这活阎罗是在拿自己的命和天赌呀。”

    鼓梆子敲的越发快了,戏曲已演到了中场,扮演百姓的戏子跪在地上哭嚎,唱词里皆是求饶过天贪顾再青。

    “豪气,胆识过人。”景诚帝捏着扶手指尖泛白,“他一个廷尉正留在烟州,让陈金裘压着江子墨回都。见朕?见朕该如何?朕见了,又该如何?”

    “江家乃烟州之本,如若无江子墨这株定泽真松,烟州大水,恐无人能治。”唐鉴开望着戏台,惋叹说,“江子墨老了,杀,烟州百姓定然贫愤。不杀,便是陛下惧怕了他,叫九州看了笑话。”

    “哦?朕怕他?”景诚帝眸子忽地斜视过来,“当年有一个人也是如此,满朝的文武!”

    景诚帝突然提高嗓音指着前方。

    “满朝的文武呀!”他长吟颤声,将指头指向自己的鼻子,盯着唐鉴开沉下声说,“都说朕怕他。可朕是什么?朕是天子!杀便杀了。”

    他狠狠一摆袖。

    唐鉴开知道景诚帝是在说中永七年的甄毅。

    唐鉴开喉间滑动,咽着唾沫颔首,说:“陛下是天子,一言九鼎,叛国之贼,罪该万死。”

    “你坐在我家里,当着我的面说违心话。”景诚帝鼻翼微动现出怒容,“骗谁?骗朕?”

    唐鉴开匍匐着跪下去,恭敬揖礼垂首,哑声说:“老臣不敢。”

    “哼。”景诚帝冷冷撇了他一眼,说,“建楼。朕要烟、门两州的木头,为什么?”他倚靠着软塌仰着身,“我拿了他们的木头,给的是钱。真金白银给出去,百姓有衣穿,有饭吃,赐了恩,不谢朕,难道还要反朕不成?”

    唐鉴开头又低了几分,嘴里说着‘老臣惶恐,陛下赎罪。’

    “罪不在你。”景诚帝眼眸窜动,忽地直视前方,“是朕那皇后,横生枝节。”他突然侧首,指着唐鉴开频频虚点,“你呀你,唉。”

    唐鉴开听明白了,景诚帝这是在气唐鉴开没有为了建楼的事公然对抗焦皇后。

    景诚帝总说他会忘记人,别人会忘记他。可自己听懂了这句话里的无奈,却没有在景诚帝最需要他的时候站出来。

    思路通透,唐鉴开头磕在地上,哑声说:“老臣无能,罪该万死。”

    “罢了。”景诚帝摆袖,“江子墨已经抓了,陈丘生也清楚其中利弊。哼,把自己压在烟州给谁看?给朕看?好,朕看着,朕倒要好好看看,他怎么治这烟州。”

    戏曲已然演到终幕,那是一出砍头的桥段,百姓哭诉,陈榆晚肃穆高坐,顾再青昂首挺胸。

    “陛下,崇都没了陈丘生这尊活阎罗,书信案查不清办不明。”唐鉴开额头抵着玉地板,“必须救出来才能彻查此案。”

    景诚帝颓然垂手,望着戏台沉默。

    少顷,他按着软塌的扶手正了正身子,说:“都压了四年了,在压上一压一时半会坏不了事。烟州事关重大,解决不了,掣的是朕的肘。再者,朕坐的是天亭。”他朝天河抬了抬下巴,“瞧瞧,这池子里的鱼静,水浑,不干净。都看着朕呢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之意,老臣明白了。”唐鉴开缓缓抬头,“烟州一事已派人去办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景诚帝长吟着拍了拍扶手,“行了,都听明白了,起来吧。”

    唐鉴开直起身,顺着景诚帝的目光望向戏台,看着那柄刀高高举着,扮演陈榆晚的戏子端坐高位,肃穆的面容上正视前方,手中的惊堂木缓缓高举。

    扮演顾再青的戏子跪着,坦然地望着那惊堂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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