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只手遮天 第七十三章 晋王-《仗剑破天门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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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院池边的「添水」落在青石上,竹筒内盈满的雨水哗啦啦地倾倒着。

    刘修永听着空冥的竹音,挽着袖将黑子落在天元位上,旋即后倾直身,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膝前。

    「先手天元。」庞博艺双指捻着白子落在边角,「殿下今天这棋,走的颇为凶险。」

    「藏污纳垢,藏而不拙,我这一手看似凶险,但周无虎狼环侍。」刘修永在落一子,清秀的面容泛着柔和的笑意,「倒是先生,左躲右闪,似有心事。」

    刘修永正值壮年,他是景诚帝的长子,乃是早年病逝的韩氏贵妃所生。韩贵妃出身外域藩族,容貌秀美。刘修永承继了母亲的温柔端婉,秀气且富蕴书生气。

    他尤爱看书,古今中外大小书卷熟读通透,与秦王刘修良不同,两人是一文一武分外鲜明的性子。

    「呵呵,微臣在殿下眼里藏不了拙。」庞博艺纵观棋盘,闲敲棋子,「就连纳垢之举,也叫殿下细察入微,惭愧。」

    灯盏爆开一簇灯花,点点星火晃过刘修永深邃的眸。乌云遮月的夜没有星光,可那眸里似藏着无尽的漫天星河。

    刘修永不动如山,柔声问:「是何事?」

    「边塞一事。」庞博艺落了子,长吁一口气,「烟州一事。」

    「国库一事。」刘修永跟着缓缓落子,「律法一事。」

    「瞒不过殿下。」庞博艺终于将白子落在黑子一侧,保持着距离,「天下事呀。」

    「酆州牧如今身在刑狱,但陈大人备受争议,且遭刑狱官吏掣肘牵制,难能管控。」刘修永侧首,朝跪坐在一侧的陈金裘展露温和微笑,「你与先生皆是国之重臣,本王眼见如此却无可奈何,痛煞我心。」

    陈金裘端正跪坐在一侧,望着两人不时落子下棋,面上犹自挂着甜笑,他说:「殿下忧心社稷,如此仁心,真当是我郑国之福。殿下切莫忧心,是微臣无能,让殿下见笑了。」

    「陈大人南下烟州协审书信一案,如今罪徒皆已认罪,何必自蔑呢?」刘修永朝跪坐在一侧的侍女摆袖,「如今江子墨已然入狱,只待父王召见,便可定案。此次,陈大人当居首功。」

    侍女当即起身跪伏着凑近几步,将茶杯奉上。

    陈金裘先揖了礼,接过后才说:「此案涉及甚广呀,一趟烟州,一件悬置四年的书信案,一审之下竟牵出代州牧从中作梗之嫌,这下,还真是……呵呵。」

    他在微笑间观察刘修永和庞博艺的面色,笑声渐渐淡去。

    「酆承悦是跟在微臣身边步步青云走上来的,此人心性缜密,是个聪明人。」庞博艺神色恬淡,他捻棋落子,眼睛却瞟向陈金裘,「倒是你大哥,一丝不苟。呵呵,这案子,办的甚是声势浩大。」

    啪。

    棋子落音很重,陈金裘额上的冷登时就冒了出来,他急忙俯身叩拜下去,嘴上急声说:「大司空赎罪!审理当日烟州百姓举众围堵州牧府,我等若是就这般叫江子墨认罪招供,定然出不了烟州呀!」

    啪。

    一子落下,陈金裘身子都跟着抖了一下,刘修永伸手拍了拍他颤栗的肩膀,温声说:「陈大人,快些起来。」他虚抬陈金裘,等人直起身才转向庞博艺说,「先生本意是想江子墨若是能俯首,那便叫此案作罢。嗯……江家,在烟州根深蒂固,一十四县百万之民,无他怎会有如今这般安生日子?呵呵,可现下他既已认罪,那便是事已成舟,在追究任何人的过错,都是后车之失。往事,就让它随风去。先生。」

    他注视着庞博艺,眸子透着真诚。

    庞博艺微颔首,说:「殿下思路清晰,是微臣顽固了。」他捻着棋子久久不落,观察着棋局似在思索,嘴上语重心长地说,「如今诸事不顺,烟州不可在乱,既然陈丘生有意亡羊补牢,那我等也无须做那厚此薄彼之人。算些日子,新任烟州牧顾遥知应该已经到烟州了。」

    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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